水中一尾又一尾，魚身人首，鮫人，放眼望去不下百條，正雙目灼灼地看著她，像是在看什麽美味。

“爾……生……救……命……啊……”她呆滯地、無聲地說道。

爾生當然不會來救她，歷練就是歷練，他總是幫忙算個什麽事兒？他往上飄了飄，找到一個不會被波及到的角落，準備看戲。

一條年幼的鮫人首先按捺不住，長長的魚尾一發力，一頭向她沖了過來，方君遙慌忙召出藍漪，一邊艱難地狗刨，一邊迎了上去。

這樣打架簡直是要了親命，方君遙總是手腳不能協調，要麽雙手都在劃水沒辦法應敵，要麽兩只胳膊都亂七八糟地舞動著沒辦法劃水，那個年幼的鮫人看出了她的窘態，嘴角咧出大大的嘲諷地笑容，一頭將她撞了個跟頭。

方君遙艱難地調整好身體，心裏略松了一口氣，看來這群鮫人對敵的方式就是撞人了，不用武器就好，她還是挺耐撞的。

然而這個想法還在腦子裏沒轉過一遍，方君遙就看到鮫人大軍中，一個年紀略大的鮫人抽出了一把刀。

她松了的一口氣又猛地一提，把自己嗆得差點背過氣去，像是一個信號，所有的鮫人都隨著他的動作，抽出一把刀來。

救命啊……

一個只會狗刨的旱鴨子和鮫人怎麽鬥？方君遙手忙腳亂地閃避，至少別讓這些鮫人將她剁成肉餡了，然而世事總是不遂人願，饒是她拼了命地在水裏游，在這些鮫人眼裏都不過是在死命掙紮，那哪裏算得上游？半個時辰都游不了一丈遠，最終當秘境宣布她輸的時候，她還是挨了不下十刀。

渾身都痛，秘境似乎知道她在水裏完全沒辦法施展，所以這次幻境她雖然挨了刀，卻不曾有傷口，免得她失血過多，沒打完就先死了。

但疼痛都是實打實的，渾身上下挨過刀的地方都是那種被人砍了劇烈疼痛，方君遙自暴自棄地飄在水裏隨波浮動，覺得自己已經是一條廢魚了。

不對，她哪裏算魚，她已經是一只廢鴨子了。

接下來的時光都被她用來養傷了，方君遙頹廢地在水裏飄，對爾生說道：“怎麽辦，我覺得我這輩子都離不開這個幻境了……”她哪裏是鳧水的那塊料？不會鳧水，與那些鮫人鬥法怎麽鬥得過？鬥不過似乎她就出不去了。

爾生抱著胳膊游來游去，聽她這麽說便立刻給了她一個白眼，“那好咯，反正我也不急著出去，咱們幹脆在這裏呆一輩子吧。”

方君遙生無可戀地看著他。

“少給小爺廢話！”爾生突然向她游過來，“跟著我學，你要是再學不會我就揍死你！”

這一次爾生下了死力氣，跟在方君遙身邊手把手教她游，錯一個動作揪一根頭發。

為了不讓自己離開幻境的時候成為一個禿子，方君遙也下了死力氣學，只是游泳這東西學起來不算難，難的是怎麽將游泳和對敵結合起來，不至於一揮劍其他胳膊腿也跟著手舞足蹈地。

這一學又是不知道多少天。

水中幻境就是有這麽一點不好，看不見太陽，算不出時間，方君遙只是覺得餓了就從乾坤袋裏拿吃的墊吧點，就這樣，她的游泳技術終於大成了。

這一次鮫人來襲的時候，方君遙看上去優雅了很多，一手劃水一手揮劍，只是打了很久爾生才看出來哪裏不對勁，“你為什麽只揮劍卻不用法術？！”

方君遙正與一條鮫人戰得熱鬧，聽他這麽問，一分心，立刻被那鮫人挑飛了劍，一刀砍在了她肩膀上。

方君遙表情一抽，爾生吸了一口涼氣，看著都疼吶……

幻境再次宣布方君遙輸了。

方君遙垂頭喪氣地游回來，回答爾生剛才的那個問題，“因為這裏都是水，水系法術在有水的地方確實有加持，但在水中我用了好幾個術法，都沒有明顯效果，頂多水流急了一點，火系靈氣被這水封住，根本用不出來。”

爾生惆悵地看著她，“效果明顯的倒是有一個，但是，估計你用了是傷人傷己。”

方君遙擡起頭，“傷己便傷己，只要能將他們打敗了，也劃算！”

然而再次與他們對上，她使出這個術法的時候，便明白了為什麽爾生說這個法術傷人傷己，巨大的漩渦從水底卷起，排山倒海的力量將那些游泳技術高超的鮫人卷得七扭八歪頭昏腦漲，游泳技術本就一般的方君遙更是傷害加倍，不知被甩到了哪裏。

等她從天旋地轉中回過神來，便聽到幻境宣布自己再次失敗了。

“為什麽？！”她不服氣地大喊，“我們都被甩出去了，應該是平手，為什麽是我輸？！”

一條鮫人悠悠然從她身邊游了過去，投給她一個蔑視的眼神，方君遙猛地伸手去抓他，一動才發現自己還在天旋地轉，連胳膊伸出去都抓不準眼前的人。

她服氣了。

歷練陷入了僵局。

方君遙苦練游泳技術，爾生搜腸刮肚地尋找水中殺傷力比較大的術法，兩人忙的不亦樂乎，一轉眼又不知過了多久。

她終於再次鼓起勇氣發動了對決。

爾生教了她一種術法，與季方教她的風刃有異曲同工之妙，便是冰刃。用靈氣降溫將水化冰，冰刃四散，周圍環繞著的鮫人四散開來，方君遙一劍揮去，面前的幾個鮫人慌忙避開，幾次上前都討不了好，他們警惕地看著她，卻不敢再上來。

方君遙摸了摸藍漪的劍刃，鮫人都往兩旁散去，一個身形無比巨大的鮫人緩緩游了出來。

“你成長的很快，”他盯著她，輕聲說道，“記得剛來的那天你尚不會鳧水，如今竟然能做到將他們都打敗了。”

方君遙打量著他的體格，心中發涼，哀嘆自己又要失敗，一邊強笑著：“還行還行，尚可尚可。”

“水中應敵不同於地上，腳下也會有敵來襲，而且水中用力時，力同樣會讓你身形不穩，這樣最容易受傷，這些日子有感受嗎？”

方君遙苦笑，渾身上下挨了不知幾百刀，感受深，實在是太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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